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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夏天,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接手調查一起不明電子郵件恐嚇的案件。循線意外發現:恐嚇信件出自軍事傳記作家布洛德威爾(Paula Broadwell),並查出她與時任CIA局長的裴卓斯((David Petraeus)有染將近一年之久。

裴卓斯在擔任中情局局長之前,是ㄧ位四星上將,他成功開創了鎮暴行動的軍事戰略。也就是在擔任聯軍駐阿富汗的最高指揮官時,與赴阿富汗為他的軍旅傳記取材的作家布洛德威爾發生不倫戀情。

其實,類似斐卓斯的性緋聞從來沒有間斷過,如之前的民主黨國會參議員約翰‧愛德華茲(John Edwards)與萊兒‧杭特(Rielle Hunter)的婚外情;艾略特‧史匹哲(Eliot Spitzer)的洗錢召妓案;比爾‧柯林頓與實習生在白宮的性醜聞,以及懷納(Anthony Weiner)、克里斯‧李(Chris Lee)的網路不雅照和不當網友關係等等。

其中,愛德華茲的婚外情與裴卓斯醜聞案極為相似,他因與拍攝競選幕後網路紀錄片的女攝影師搞外遇而葬送政治生命。愛德華茲過去曾是一個形象咄咄逼人、依靠傷害官司而發跡的辯護律師。他婚外情的這個女人並非那種小得足以當他女兒的年輕實習生,而是一個40多歲、有抱負的影片製作人。愛德華茲可能從她極盡奉承的手法所拍攝的紀錄片中,見到了自己以往無從確認的美好面相。

裴卓斯醜聞案爆發後,不倫戀、婚外情再度引發社會公眾的關注與廣泛探討:

「有權勢的男人何以對婚姻不忠?」
「即便在大平等主義的今天,男人仍舊比女人更加不忠貞嗎?」
「有權力、有成就的男人注定會走上自毀前程的命運嗎?」
「在一夫一妻制的價值觀中,這些醜聞透露甚麼意義?」

裴卓斯與愛德華茲事件中引人迷失的罩門,顯然不僅僅是個情慾問題。《Jezebel》專欄作家雨果(Hugo Schwyzer)深入挖掘此類男性心理,一針見血的指出,男人內心懷有一種期待,這種心理卻是導致婚外情最厲害的(且被默認的)一種吸引力。……其實,有一種比男人性慾或自負心理更強烈的東西,驅使這類婚外情,那就是男人極度的渴求「他們心目中比自己更了解、更欣賞他們的人」來自我陶醉的心理。

這個婚外情的「無形推手」是否與男性在社會文化中被期待的角色有關呢?

研究當代「男性氣概(masculinity)」的先驅、社會學家德博拉‧大衛(Deborah David)和羅伯特‧布蘭農(Robert Brannon),最先歸納出男子氣概的四大法則:

一、「別當個娘娘腔」:要強悍、不能顯露陰柔特質與脆弱。
二、「做個大人物」:要成為家庭、團體的領導者。
三、「成為一棵強健的橡樹」:要展現身體與意志的堅強。
四、「狠狠修理對方(給對方顏色瞧瞧)」:不能屈從他人的示威,要予以反擊。

社會的風氣不斷提醒青少年與男人:談論情感、約束情緒是女人家的事,我們不會只是哭喪著臉向姊妹和女友博取同情,而要「向外尋求」自我認同。因此順理成章,許多人刻意去抑制或丟失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像愛德華茲和斐卓斯這類功成名就的男人,都活在「男性氣概四大法則」裡。他們的婚外情與史匹哲的洗錢召妓案或柯林頓與實習生在白宮的性醜聞,本質上並不同,愛德華茲和斐卓斯都因為缺乏自我認同(自知之明)而鑄成大錯。

評論認為,婚後的女人普遍對丈夫的種種不再心存幻想,於是不少中年男人到外面尋求「懂他們」的女人。愛德華茲和斐卓斯會與新聞記者或傳記紀錄者發生關係,是因為她們滿足了男人「一箭雙鵰」的渴求:一方面能取得機會讓這個「追星情人」賞識他私領域的價值所在,另一方面又能保證讓這位「更懂他」的女人把他最美妙的一面呈現給社會大眾。

男性缺乏自我認同(自知之明)的特殊心理,就跟渴望虛榮而精心裝扮自己一樣,都會令男人陷入自我陶醉(自戀)的泥沼。尤其是年輕時代就封閉自我省思能力的男人,很可能會去尋求這類風流韻事,尋找那個「他們眼中真正懂他優點的女人」。

不過,「男性氣概四大法則」所強調的「凌駕自知之明、壓抑自我反省的行為邏輯」,只能夠說明這類婚外情的心理根源,卻無法成為藉口。婚姻制度的效力不僅來自道德倫理,也受到現代法律明確的約束。因此,對家庭不忠、毀棄夫妻承諾,都是無法自圓其說的。

古人看待男女關係,純粹從道德禮教或神的誡律出發,社會約束力相當嚴厲與一致;而進入科學時代的多元社會之後,今人則試圖從心理、社會等諸多層面來尋找解答與出路,龐雜的學說,逐漸淡化、削減人性自我約束的力量。

慶幸的一點是,從古至今,無論文明如何演進,男女間的不當關係一直都是令人尷尬、不被認可的事。即使到了性開放如此的今天,這些男女主角仍然無法例外,都在醜事被踢爆後形象破敗,多數男人被迫結束職涯。稍加探究,我們還能發現,人類內心深處嚮往的東西沒有變質,那就是「真誠」與「善良」,而這很可能才是真正能解決一切社會問題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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